第十三课 德国神学家朋霍费尔（一）
20世纪60年代是神学界思想动荡的年代，对这个时期的神学思想有深切影响的，是在1945年为主殉道的德国神学家朋霍费尔。在20世纪的神学家里面，没有一位比朋霍费尔更能吸引众人，主要原因是他在纳粹政权下殉道。
一、 生平
1906年 朋霍费尔（Dietrich Bonhoeffer，1906–1945）出生于德国布雷斯劳，父亲是精神病学和神经医学权威卡尔‧朋霍费尔（Karl Bonhoeffer）。母亲是艺术家，思想自由，不強迫孩子上教會。朋霍费尔的外曾祖父卡尔‧海斯（Karl von Hase）是19世纪杰出的德国教会历史学家。
1912年 全家搬到柏林，因他的父亲获聘为柏林大学教授。后来，朋霍费尔在杜平根大学和柏林大学接受神学教育，老师包括当时自由神学的几位重要神学家，如哈勒克（Adolf von Harnack）、霍尔（Karl Knoll）、施贝格（Reinhold Seeberg）、戴斯曼（Adold Deissmann）等。
1927年 以论文《圣徒相通》（Santorum Communio）获得神学博士学位。《圣徒相通》尝试把社会哲学和社会学应用于教义学上，由此让人明白耶稣基督对社会也有启示性。朋霍费尔认为所有基督教教义都应该有社会向度，基督信仰对社会应该有启示性。神学毕业后，朋霍费尔到了西班牙巴塞隆拿一所德国教会做了一段短时间的牧者。
1929年 回到柏林，继续学业。
1930年 完成讲师资格论文《行动与存有》（Act and Being）。在德国当大学教授，讲师资格论文是必须通过的考试。及后在美国纽约协和神学院进修一年。
1931年 成为柏林大学的系统神学教授。
1933年 纳粹政权在德国上场，并向德国教会施加压力。当时的德国国家教会是拥护纳粹政权的，而反对纳粹政权的教会便组成了认信教会（Confessing Church），并脱离国家教会，成为反对纳粹政权的教会群体。朋霍费尔参与德国认信教会，并参与反对纳粹政权的运动。之后他离开柏林，到了英国伦敦牧会。
1935年 重回德国，在芬肯瓦尔德创办一所专为训练认信教会传道人的神学院。除了一般学术要求外，神学院还要求学生作灵性操练和过彼此相爱的团契生活。
1939年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，他离开德国，以避开反对纳粹政权所带来的麻烦。但不久之后他觉得必须回到德国，与基督徒同胞在一起。他写信给美国神学家莱因霍尔德‧尼布尔说：“如果我此刻不和我的同胞同受苦难，将来战后，我就没有资格在德国参与重建基督徒的生命。”他回到德国后被禁在公共场合发表演说，然而他仍然继续参与反对纳粹政权的活动。
1940年 芬肯瓦尔德神学院被封。他写成《追随基督》（The Cost of Discipleship）和《团契生活》（Life Together）两本书。
1942年 参与冒险刺杀希特勒的计划。
1943年4月 因参与反政府活动而被捕并关进柏林的监狱。囚禁期间写了很多文章和书信，后来出版成为著名的《狱中书简》（Letters and Papers from Prison）。
1945年4月 被送往南部的弗罗森堡集中营。他说：“时候到了，不过对我来说，却是生命的开始。”4月8日他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，4月9日处决。几天后，英美等国家组成的盟军攻入弗罗森堡，救了其他被囚的人，却未能及时拯救朋霍费尔。
二、 核心神学思想
A. 基督论
1. 朋霍费尔的一生可以分为3个阶段。
a. 在柏林大学教书时期：当时他所重视的，就是教会必须知道自己是一个圣徒相通的群体。
b. 参加教会抗争和在认信教会教导的时期：他看重的是作门徒必须付代价。
c. 第三个阶段：他追求的是圣洁地过在世上的生活。
2. 有一个核心思想贯穿这3个阶段：基督论。终其一生他都在问一个问题：耶稣基督是谁？
3. 他的基督论著作叫《基督论》（Christ the Center），这书是他的学生整理他的课堂笔记后出版的。
B. 反对自由神学
1. 自由神学
a. 在柏林大学时，朋霍费尔的老师施贝格是自由主义神学家。
b. 自由主义神学：倾向强调宗教经验、历史意识，以及在基督信仰之内强调要摆脱传统教义的框架。这种神学看重人的感受和从人出发去认识神。自由主义神学的鼻祖，就是第三和第四课讨论的施莱尔马赫。
c. 与自由主义神学紧密连系在一起的，是“先天宗教性”的观念。这观念假设人有一种先天能力，能够对无限者有感觉，并由此发展出人与神的联系，从而建立神学。朋霍费尔反对这种认识神的方法。
2. 朋霍费尔的观点
a. 对朋霍费尔来说，耶稣基督神圣的自我启示，就是基督论，就是一切神学和伦理学的中心。神这种自我启示，与人类企图靠自己寻找神的所谓“宗教”是完全对立的。
b. 朋霍费尔主张，神藉着耶稣基督所启示的自己，是以教会为中心的。这样他把教会与基督的距离大大拉近了，教会论和基督论也是紧紧相连的。
三、 重要的神学观念
A. “重价的恩典”相对“廉价的恩典”
在《追随基督》一书中，朋霍费尔提出“廉价的恩典”和“重价的恩典”的对比。
1. 廉价的恩典
a. “廉价的恩典”即是在市场上销售的恩典，如同市场中贩卖的用品，可以说是从教会而来的宗教，就是说救恩可以通过教会和相信教义而获得。
b. 朋霍费尔说：“廉价的恩典就是：人不需要悔改而得赦免，不需要经过教会的教导而能受洗，不需要认罪而能领圣餐，不需要忧伤痛悔而罪得赦免的教导。”
2. 重价的恩典
a. “重价的恩典”宣告恩典是要付代价的。神不惜付出他的爱子，为世人的罪付上代价，这种恩典要求顺服，就是人要一生作主的门徒。“重价的恩典”就是活在十字架的记号之下。
b. 重价的恩典不是由教义、伦理原则或宗教礼仪来指导，而是耶稣基督对人作出的跟随他的呼召。朋霍费尔强调的，是耶稣呼召门徒的直接性。信徒回应耶稣的呼召是没有任何内容的，只需要顺服。他说做门徒就是紧紧与耶稣联合为一，除此以外，别无其他。他以耶稣呼召门徒的直接性，来对抗德国纳粹政权所要求的对国家效忠与顺从。
c. 朋霍费尔体会到追随基督的唯一方式就是住在世界里，因为耶稣也是住在世界、住在人中间。朋霍费尔的一生，都是竭力活出信徒的生命。他所说的门徒生命不是离群独居的生命，而是吸引基督徒追随基督进入世界的生命。